宋词鉴赏·《霜花腴 重阳前一日泛石湖》·吴文英

吴文英

翠微路窄，醉晚风、凭谁为整欹冠。霜饱花腴，烛消人瘦，秋光作也都难。病怀强宽，恨雁声、偏落歌前。记年时、旧宿凄凉，暮烟秋雨野桥寒。妆靥鬓英争艳，度清商一曲，暗坠金蝉。芳节多阴，兰情稀会，晴晖称拂吟笺。更移画船，引佩环、邀下婵娟。算明朝、未了重阳，紫萸应耐看。

这是吴文英的一首自度曲。此词受到周密、张炎的推重，在南宋末年盛传。重阳前一日，指九月八日。石湖，在苏州盘门西南十里。

词的上片，写泛湖之前登高。开头二句，写登山情状。翠微，这里指青翠掩映的山腰。这二句写词人登上翠微高处，沉醉于秋天的晚风中，晚风将帽子也吹斜了。“霜饱”三句写登高所见秋光。花，指菊花。这句意思是饱经寒霜的菊花开得肥美。“人瘦”，化用李清照《醉花阴》词中“人比黄花瘦”的意境。“花腴”而“人瘦”，故以“秋光难做”承之。“病怀”二句写登高的感怀。“记年时”二句，是回忆往年重阳前后的泛湖。这二句化用了杜牧《枫桥》诗“暮烟秋雨过枫桥”的意境。词人在登翠微之后、泛石湖之前，先倒叙昔年重阳泛湖的凄凉场景，用以衬托下片泛湖的逸兴。

词的下片，写与舟中歌妓一起泛湖。“妆靥”三句，写歌妓的容貌举止。“妆靥”，指歌妓容貌。“鬓英”指菊花。这句的意思是说歌妓的容貌可与菊花争艳。“度”，指按曲谱歌唱。“清商曲”，古代音乐曲调中的一种。这句是描写歌妓的歌声。“蝉”，指蝉鬓，古代妇女的一种头发式样。这句是描写歌妓唱歌时的低鬓举止。“芳节”三句，写词人的逸兴。“芳节”，指重阳节。“兰情”，指契合的友情。“吟笺”，指在纸上填词。这三句意思是说：佳节逢晴很难得，知心相逢更难得，因此词人满怀逸兴填词。这里的“多阴”承接上片的“秋雨”，更衬托出今年重阳“晴晖”的可贵。“更移”二句写词人与歌妓在月下泛舟。“佩环”，原指衣带上所系的佩玉。这里的“佩环”上承“妆靥”，均指歌妓。“婵娟”，指月亮。这三句描写移动画船，在月下泛湖，直接照应题目“泛石湖”。听歌、填词、赏月，层次井然地写出了词人这次泛石湖的过程。最后二句，扣住词题中的“重阳前一日”，写明日重阳节的打算。“萸”，茱萸，古代风俗，重阳节佩茱萸囊。“耐看”，禁得住看的意思。结尾一句，含有画船听歌的光景即将消逝，只有明日的茱萸才禁得起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