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蓄类·借说婉曲式的宋词艺术技巧|风格|特点|特征

【依据】参“反说婉曲式”条。

【词例】

清 平 乐

晏几道

暂来还去。轻似风头絮。纵得相逢留不住，何况相逢无处? 去时约略黄昏，月华却到朱门。别后几番明月，素娥应是销魂。

【解析】所谓借说婉曲式是指那些不直接表现本体，而通过借说另外的客体物象作为媒介，婉转曲折地表达正意的方式。这种表现方式往往使作品呈现出较强的跳跃性和联想性，艺术思维十分活跃，同时，加大了词的内容含纳量，使词的意象更丰富、意趣更浓厚，意境更含蓄。

周邦彦饮妓词名作 《少年游》起拍三句就运用了这种修辞方式。其云：“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此三句描述的是剥橙这样一个细节动作，旨在表现女主人公“纤手”的灵巧和肌肤的洁白柔润。如果采用直说，象敦煌词里 《倾杯乐》“十指如玉如葱”，《内家娇》“雪散胸前”那样，就难避浅率之嫌，减少韵味。然而作者使用了“借说”的形式，以“水”、“雪”为喻，以“并刀”、“吴盐”为客体媒介，隐约其辞，委婉曲折，故高雅却俗，韵味浓厚，深博有趣。读者可以由著名的并州剪刀想象到主人公纤手的修长麻利与灵巧，可以由洁白的吴楚贡盐想象到纤手的白嫩晶莹，还可以由 “如水”、“胜雪”想象到纤手的柔顺绵润。

上举晏几道《清平乐》 是一首表现相思的恋词，其煞拍也使用了“借说”的形式。词从感慨人生的相识之难得起笔。上片有感而发，作者以深沉的笔触叹惜与思念对象的相会短暂及恋人的行踪不定，意中人儿难觅，偶然邂逅，又往往匆匆而别，从而透出遗憾、惋惜和痛心。下片换头两句回忆自己同恋人的相逢、相识与相会”，“黄昏”相逢，分手时“月华却到朱门”，已是月到中天的深夜，说明相得甚欢。正因如此，分别之后，词人一直思念着这位意中人。但是，词人并没有直接描述相思情形和思念的深切，而是以“别后几番明月”点明分别已久，又以“素娥应是消魂”收煞”。“素娥”乃月中女神嫦娥;“消魂”，魂渐离散，这是形容极度地悲伤、愁苦。作者不言自己消魂而借素娥之消魂表达自己之消魂，则用意婉曲而无直率之嫌，不仅含蓄有味，意象优美，而且有力地表现了自己相思之深切。

借说婉曲式有利于增强词意的含蓄性，强化艺术效果，故在词中被广泛运用。张泌《浣溪沙》“枕障熏炉隔绣纬，二年终日两相思。杏花明月始应知”、韦庄 《归国谣》“情脉脉，意忡忡，碧云归去任无踪。只因曾向前生里，爱把鸳鸯两处笼”，或借当时两人欢会的见证“杏花明月”来说明“心事两人知”，或借“鹦鹉单栖” 自言独居之苦，或借前生两处。笼鸳鸯来写此生分离之恨，无不含蓄沉挚，令人回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