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着做梦

郑州十一中 刘洁妤

之前，总归是些许绮丽绵邈的日子。

之前喜欢质疑是非曲直，之前喜欢喜欢独树一帜，之前喜欢许多事。后来，就在庸碌中渐渐遗忘了。

正当我以为此后的人生将堕入平凡寻常之时，命运却倏地滑离了轨道。

好像囚陷在一团色泽怪异的棉花之间，而周遭确实黑压压的，依稀感受到有巨大的暗流涌动。不过好在环境是悄然的，只几丝嗡鸣穿梭，荡不起任何一抹游纹。

是梦啊，还是现实啊。

我还保持着独立思考的能力，于是百无聊赖的猜测自己大概是不小心迷失在梦里了。第一视角？我低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是十几岁的样子。脚踩着当年烂大街的海蓝色帆布鞋，裤脚被故意卷起露出脚踝，正经的校服被裁缝改得入时。头发…卷卷的，短短的贴着耳梢。真是，光怪陆离。

谈不上有什么心情，只感觉受了什么指引似的向前走。许许多多影像以光速从身边咻咻而过，被父亲踩在脚底的游戏光盘，被母亲扔进垃圾堆的奇装异服，渐渐的，画面变得湿润模糊起来，我甚至感受到了门口大爷嘴角溜过的轻鄙。我像一缕孤魂在这鬼地方游弋，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接着一阵云雾翻涌，眼前是窗明几净的教室，下课的时间，人影错杂，喧闹声嘈乱，我却一眼瞅见了一个女生。她披着如墨的长发，袅娜地提着步子走过窗台，干干净净。我的心悸动起来，想要过去和她说些什么，却在对上玻璃倒影里那个宛如街头混混的男生时停下脚步。“她会吓到吧..”我对着自己叹息。所以只是扭过头，用余光对她说了一声Hi。再次坐回课桌边，桌上斑斓的涂鸦不留空隙。我惯性地趴下去，望着老师头顶愈来愈少的头发放空。

是梦啊，还是现实啊。

我开始抱怨这太过清晰而漫长的梦，却徒劳地意识到自己越发清醒。忽的，我的视野变为大片大片焦黄的荒芜，直直的压抑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出不去了吧？

永远出不去了。

一定是疯了。

我朝着面前的落地窗，猛地冲去。

身体急速下坠，身后是玻璃碎片相互碰撞发出的梦幻的声响。然而这次我看到父母拘谨的低声下气的央求学校收下我这个学生，我看到那个大爷苦口婆心的劝家长对孩子温和些，那个林下风气的女同学窃笑着掩着嘴角与人嘲弄我的幼稚，有人一脚将我的课桌踹翻，五彩的画笔洒了一地。各种不及格的试卷从天而降。画面与笑声逐渐扭曲，只有我依旧在空中感受失重。

……

一阵眩目的惨白死死的烧灼着双眼，耳边响起了规律而诡异的“嘀嗒”，我猛地抬起头。如潮海般的记忆如机械装卸一般嵌进脑内——我是今年海归而来的名校研究生，自幼勤恳学习性情温吞，更像是循规蹈矩。于2036年在A酒店12层坠楼。

“是梦啊，还是现实啊。”我听到一句细碎的呢喃，从悠长的深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