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韵母的分部。汉魏以后,随着“反切”的发明,学者能将一个个汉字的音节分析为“声”和“韵”,而将这些“反切”类集成书,就成为韵书。据《隋书·经籍志》,最早的韵书是三国魏李登的《声类》,南北朝时期,“音韵锋出”,但都已失传。编纂韵书,原来是为了写诗作赋的需要,自然要对字韵进行分部归类,同韵的字归在一部,于是就有了所谓“韵部”。“韵部”的出现,标志着古人对汉语韵母的系统认识,在音韵学上是一大进步。但是,六朝韵书都已失传,包括对后代影响深远的《切韵》,现在也只留下了残卷。不过,唐宋韵书都是以《切韵》为蓝本的,如我国第一部官修的韵书《广韵》就是增广《切韵》而成。《广韵》分出二百零六韵,这与实际的语音有一定的差距,加上南宋以后韵母逐渐简化,并出现并韵的风气,结果就产生了《平水诗韵》那样一百零六韵的分部。这主要是根据隋唐以后的语音即古人所谓“今音”而定的。古今语音变化,某一汉字归在哪一个韵部,不是一成不变的。但唐宋时人,包括许多著名的学者,大都不明白其中奥秘,误以为古今韵读相同。当他们以今音读古代经典如《诗经》、《楚辞》,觉得不能押韵时,就异想天开地发明了一种“协韵”或“叶韵”的方法,说是古人可以随意改变字音以便押韵。如《诗经·燕燕》:“燕燕于飞,上下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按照“今音”读,“南”(nan)和“音”(yin)就不押韵,朱熹《诗集传》就说:“南,叶尼心反。”意思是说,“南”在这里读为“nin”。这一改音,诗句自然“协韵”了。但这种“改字协韵”的方法是错误的,实际上,古人并不如此。明代中期,有一位名叫陈第的秀才,早年投笔从戎,位至将军,出守古北,颇受督府戚继光赏识,慨然有长驱远略之志。后戚继光被罢,新任督府只顾私人在边境做买卖,陈第感叹说:“我投笔从戎,须发尽白,思倾洒一腔热血,为国家定封疆大计,而今不可为矣!我仍回家去做老书生罢了。”遂解甲归田,以研究古音为乐。陈第著《毛诗古音考》,破除所谓“叶韵”之说,以大量的本证和旁证,来证明《诗经》的古韵,并得出古今韵读随时地而变化的结论。陈第虽然未能进一步概括出古韵的分部,但他的结论,却彻底改变了人们过去对古音的看法。清初顾炎武在陈第的基础上,以《诗经》用韵为本,参考先秦其它韵文的用韵,对古韵进行了系统的分析归纳,将古韵分为十部。后来,古韵的研究成为热门,韵部愈分愈细,愈析愈密,如江永分为十三部,段玉裁分为十七部,至此,上古韵部的主要轮廓已经划出,此后各家不过在此基础上有所增补而已。段玉裁等人归纳出来的上古韵部,与隋唐以后的“今音”有许多不同,如支脂之在《广韵》中可通用,在清代时更是没有区别,段玉裁根据他所总结的上古韵读,非常正确地将其分立为三部。关键问题是,这三部是根据上古的文献资料分析归纳出来的,由于汉字不是拼音文字,加上当时没有国际音标和语音分析工具,还不能说明它们的不同音值。也就是说,支脂之在上古不属于同一韵部,发音肯定有区别,但区别在哪里,他却说不出来。段玉裁晚年给朋友写信,还引以为憾,说:“倘得闻而死,岂非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