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项王庙壁

三章既沛秦川雨②，入关又纵阿房炬③，汉王真龙项王虎。玉玦三提王不语④，鼎上杯羹弃翁姥⑤，项王真龙汉王鼠。垓下美人泣楚歌⑥，定陶美人泣楚舞⑦，真龙亦鼠虎亦鼠。

①项王庙，在今安徽和县乌江镇东南凤凰山上。　②“三章”句，汉王刘邦攻入秦都咸阳，与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及盗抵罪。”当时百姓苦于秦政的苛暴，故闻之如久旱逢甘雨。沛，充盛貌。　③“入关”句，项羽攻入潼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大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归。阿房，秦宫名。　④“玉玦”句，项羽在鸿门宴请刘邦，谋臣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三次向项羽暗示，要他杀死刘邦，项羽默然不应。玦，开缺口的玉环，古时赠人表示决断、决绝。　⑤“鼎上”句，项羽虏刘邦父（太公）为人质，并置于几上，欲烹之，刘邦却说：吾与项羽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姥，通“姆”。按，《史记》未载刘邦母亦被虏，此因作诗连类及之。　⑥“垓下”句，指乌江被围时，项羽与美人虞姬悲歌泣别事。　⑦“定陶”句，刘邦宠姬戚夫人欲立其子赵王如意为太子，但因吕后使计而未成，戚夫人为此哀泣，刘邦说：“为我楚舞，吾为若楚歌。”戚夫人为山东定陶人，故称定陶美人。

【说明】　此诗对刘项二人的行事分别作了评价。约法三章，宽慰父老；入关纵火，杀戮降王，一得民心，一失民心。鸿门宴上，不从阴谋，这是项王的磊落处；汉王的父亲被虏，此固无可奈何，但何至忍心地说出分我杯羹的话。虞姬垓下之歌，戚姬宫中之舞，皆为美人而气短，故诗人两非之。

唐李贺曾作《公莫舞歌》，咏鸿门宴故事。宋末谢翱曾作《鸿门宴》，高出于李作。王象春此诗，朱彝尊《静志居诗话》卷十七，以为“比于谢参军《鸿门》作，更觉遒炼。亡友颍川刘考功公勇亟赏之，几于唾壶击缺。”沈德潜《明诗别裁集》亦谓“奇僻可俪谢皋羽篇”。兹录谢诗于此：“天云属流汗流宇，杯影龙蛇分汉楚。楚人起舞本为楚，中有楚人为汉舞。鸊鹈淬光雌不语，楚国孤臣泣俘虏。他年疽背怒发此，芒砀云归作风雨。君看楚舞如楚何，楚舞未终闻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