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曲赋文·题金山寺》原文与赏析

孙 鲂

山载江心寺，鱼龙是四邻。

楼台悬倒影，钟磬隔嚣尘。

过橹妨僧定，惊涛溅佛身。

谁言张处士，题后更无人。

孙鲂(893前后在世)，字伯鱼，南昌人。聪敏好学。从郑谷学诗，颇得郑体。有集三卷。《全五代诗》存其诗33首。

金山寺在江苏省镇江市西北金山上。东晋时创建。殿宇楼台，倚山而建，向为国内佛教禅宗名寺。金山矗立于长江中，迥然孤秀，寺在其上，故称 “山载江心寺”。鱼龙：此取鱼龙漫衍变化之意。汉张衡 《西京赋》：“海鳞变而成龙。”开头两句主要抓住了金山寺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环境来写，金山寺的清静虚空跃然纸上。磬： 佛教的法器。用铜制成，形状象钵。作法事念诵时鸣之。江水清澈，楼台、殿宇倒映水中，是那样明晰，那样澄净，观之使人杂念顿逝。在万籁俱寂的环境中，只有佛殿传来袅袅的钟磬之音，隔断了尘世的干扰，给人的感受是强烈而鲜明的，很有余音缭绕，不绝于耳的感觉。在这里，作者采用以声显静的艺术手法，突出表现了诗人意中的静境。嚣尘：喧哗扰攘，尘土起。谓嘈杂而肮脏，也用来指尘世间。表面上是说没有来尘的污染，实际上是说不受尘世浊念的干扰。从佛教看，人生的一切感受都是“苦”。因为人生的本质是“苦”，人生面对的世界也是“苦”。这种典型的悲观主义人生观，反映着社会中某些失意者和绝望者的思想情绪。要解脱系缚人生的苦，方法有别，但都离不开“无我”这基本原理。所谓“无我”，也就是说人生为什么受苦，就是“我”字在作怪。因此，摆脱痛苦之路，唯有依经、律、论三藏、修持戒、定慧三学，彻底转变自己的世俗欲望和认识。因此，开头四句，表面写景物，实乃歌颂禅心之静洁，突出的是一个“静”字。

“过橹妨僧定，惊涛溅佛身”，定：指禅定，佛教修行方法之一。即“安静而止息杂虑”的意思。佛教修行者以为静坐敛心，专注一境，久之达到身心“轻安”，观照“明净”的状态，即成禅定。禅定在精神上排除所受苦难，排除各种欲求，一切按照佛教教义去行动，在禅定中体会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妄。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来往的船只喧闹纷扰，妨碍僧众的禅定，惊涛汹涌甚至溅到了佛身上。表面也是写景，实乃喻寺外尘世的纷扰，突出的是一个“动”字，与前四句寺境的清静，禅心的静洁，形成鲜明的对照。五代在我国的历史上是一个军阀混战、社会动荡、政治黑暗的时代，佛教的人生观在备受压榨而无力抗争的阶层中，引起了共鸣，并成为一些人生活的指导原则。他们寄情于山水，力求在禅定中悟出真谛，达到心理的满足。但现实却经常给人以纷扰，使人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渺的来世，以此来获得神的恩宠。孙鲂通过“静”和“动”的对比描写，突出了超现实和现实之间的矛盾。

最后两句中的张处士指唐代诗人张祜，以布衣终身，故称处士。此处指张祜的题诗，即《题润州金山寺》：“一宿金山寺，超然离世群。僧归夜船月，龙出晓堂云。树色中流见，钟声两岸闻。翻思在朝市，终日醉醺醺。”其中“树色中流见，钟声两岸闻”是名句。作者在这里很自负，认为张祜题咏金山寺的诗虽然很有名，但并非后来就没有人能超过他，暗含自己的题诗就不比他逊色之意。

据《南唐书》记载：“金山寺号为胜景，张祜吟诗，有‘僧归夜船月，龙出晓堂云’之句，自后诗人搁笔。鲂复吟诗云云，时号绝唱。”平心而论，孙鲂的题诗是不如张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