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秋瑾
小住京华[1]，早又是、中秋佳节。为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2]。四面歌残终破楚[3]，八年风味徒思浙[4]。苦将侬、强派作蛾眉[5]，殊未屑[6]。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欲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
【赏析】
上阕即景抒情，感叹身世。篱下菊花使秋天显得单调萧条，亦如词人的心情，郁闷寡欢，忧思重重。下阕抒写其身为女子的豪气与胸襟，坦率地表达了她的追求，字字金石，掷地有声。“算平生”二句，表明她是一个满腔热血的女中豪杰。作为女子，她有忧虑，深感自古英雄豪杰大多末路艰难，由此，她发出深沉的感叹：滚滚红尘之中，谁是我的知音呢？全词以景衬情，情景相融，波澜起伏，跌宕有致。
【注释】
[1] 小住京华：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王廷钧捐官户部主事，秋瑾亦随夫自湘潭迁居北京。本词作于两年后的秋天，故说“小住”。
[2] 秋容如拭：意谓秋季天空晴朗明净。
[3] “四面”句：以楚霸王项羽兵败垓下来比喻庚子年八国联军攻破北京时的清政权。
[4] “八年”句：秋瑾于二十岁出嫁，到迁居京师恰为八年。婚后两人感情不睦，秋瑾十分想念家乡。
[5] 蛾眉：这里代指女子。
[6] 未屑：不屑，不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