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荡风俗,
养女娇且怜。
性冶耻针线,
妆成调管弦,
所学非雅音,
多被春风牵。
自谓芳华色,
长占艳阳年。
却笑邻家女,
终朝弄机杼,
机杼终劳身,
罗衣不到妆。
【赏析】
《江南女》是新罗诗人崔致远在中国唐朝为官期间用汉语所作的一首诗歌。崔致远12岁离开朝鲜来中国学习,之后在中国生活了十多年,曾受唐代皇帝的厚爱,入朝为官。27岁时,他以唐使身份回国。
作为一个正直的文人,崔致远关心下层人民的疾苦,对唐代社会的一些不合理现象颇为不满,对上流社会不事生产、养尊处优的生活,予以揭露和抨击。《江南女》就是其中极具代表性的一首。崔致远在江南见到江南民俗,写下了《江南女》这首反映晚唐江南上层妇女生活的诗。该诗形象地描写了当时南方上层社会的女子好逸恶劳、无所事事的寄生生活,特别是在诗的结尾,通过对下层劳动妇女的辛勤劳动与痛苦的生活处境的描写,加深了对贵族妇女骄奢淫逸和空虚无能的讽刺。
全诗共12句,诗人选取了“耻针线”、“调管弦”、“笑邻女”三个事实,塑造了一个鲜活的“荡”、“娇”、“怜”、“冶”的江南贵族妇女形象。首句描写当时江南上层社会的风气空虚放荡;第二句写生活在其中的贵族妇女过着懒惰奢华的生活;第三句写她们对正常生活劳动的轻蔑和反感,甚至连普通的女红也不愿意学,不愿意做,爱慕浮华,不愿劳作。接下来五句,进一步渲染上层社会女子的奢侈腐化。她们注重的只是装饰打扮和调弄管弦,喜欢的音乐也是些低俗的曲调,过着春情荡漾的放荡生活。她们把自己比作像花一样漂亮,她们像生活在艳阳下的花一样,总是过着好日子。
诗歌的最后四句可谓是画龙点睛之笔,以“笑邻女”这个事件,通过富家女对贫家女的嘲笑,与贫家纺织女的生活对照,突出了邻家贫女终日辛劳的摆弄机杼,织布成匹,却难以享受到自己的劳动果实,而只能身着粗布褐衣的辛酸。一个“笑”字把富豪女轻薄骄奢的丑态写活了。这使人不禁联想到中国古代的一首诗:“淘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宋·梅尧臣《陶者》)而与另一首“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襟。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宋·张俞的《蚕妇》),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整首诗歌语言明快,干净利落,不拖沓敷写。人物形象刻画鲜明、生动。讽刺和对比的手法运用得巧妙而有力。
(凌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