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出辩者吕不韦与《吕氏春秋》·《吕氏春秋》中的逻辑故事·仆人三耳》注释|译文

孔穿、公孙龙相与论於平原君所，深^①而辩，至於藏三牙(耳)^②，公孙龙言藏之三牙甚辩，孔穿不应，少选^③，辞而出。明日，孔穿朝^④。平原君谓孔穿曰：“昔者公孙龙之言甚辩^⑤。”孔穿曰：“然。几能令藏三牙矣。虽然，难。愿^⑥得有问於君，谓藏三牙甚难而实非也，谓藏两牙甚易而实是也，不知君将从^⑦易而是者乎?将从难而非者乎?”平原君不应。明日，谓公孙龙曰：“公无与孔穿辩。”(《吕氏春秋·淫辞》)

【注释】①深：精深、深刻。②藏三牙：“藏”指仆人，“牙”通“耳”。公孙龙说仆人有三只耳朵。意思是：仆人长了两只耳朵，但仆人还有一只是只听主人命令的无形的、精神性质的耳朵，故曰“藏三耳”。③少选：片刻，一会儿。④朝：朝拜。⑤辩：雄辩。⑥愿：愿望、想往。⑦从：服从、赞同。

【译文】有一天，孔穿、公孙龙子在平原君的家里相聚、讨论问题。他们深入地辩论了许多问题。最后讨论到仆人有三耳的命题，公孙龙说仆人有三只耳朵，论证得头头是道。孔穿不回答，过了一会儿，就告辞走了。第二天，孔穿拜访平原君，平原君对孔穿说：“昨天公孙龙的论辩真是头头是道!”孔穿说：“是的，几乎能让仆人有三耳了!虽然如此，他的论题还是难以成立。我想问您：说仆人有三耳难度很大，而事实却不是这样;说仆人有两耳很容易，而事实确实是这样。不知您将赞同容易而正确的说法呢，还是赞同困难而不正确的说法呢?”平原君不说话了。过了一天，平原君对公孙龙说：“您不要再与孔穿辩论了。”

【评说】人人都有两耳，仆人“藏”也不例外，这是常识。但是公孙龙却提出了“藏三耳”的命题，认为“藏”除了有常人的两耳外，还有一个概念之耳，二加一为三。故曰“藏三耳”。用同样的手法，公孙龙等辩者还论证了“鸡三足”、“牛羊足五”等相似的诡辩论题。他们提出的命题，虽然看似荒唐，却从反面启发了逻辑学探讨具体概念与抽象概念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