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诗诗群·林莽·一切都别出声》新诗鉴赏

透过稀疏的枝叶

灵魂轻得如一阵风

永恒的恬静在黄昏的草地上

比古典油画中来得还要真切



秋风阵阵如隐伤

树木的叶子已一片金黄

河水隐退于远处的荒草丛中

只有在无所牵挂的一瞬，才会看到

荒草层层，留下潮退的痕迹



太阳悬挂在那儿

遥远如收获后的记忆

黄昏的草丛柔弱

柔弱如四季铺散于秋日的长发



时辰一如往昔

心灵深处隐约感到

远方谷地

有一片闪动无声的潜流

这首诗体现的是诗人对一种境界的向往。那是怎样的境界呢?是澄澈美丽的、充满了安谧与和谐的境界。那儿是我们灵魂最贵重的、最后的居所，它不是人人都有的，它是经过修炼、磨砺渐渐成形的。在那里，“灵魂轻得如一阵风”，一切都可以放下了。只有在那种心境里，在那种“一切都别出声”的氛围里，人才可能领略到生命的真义。但要注意的是，诗人在这首诗里几乎无一处落下这种说教的东西，他只给你提供了一幅画面，这幅画面所蕴含的意味却要由你来破译。而且，这种“破译”几乎是不可能的，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诗人提示我们和他自己“一切都别出声”。你静静地望着它，内心渐渐空净明亮起来了， “在无所牵挂的一瞬”你会感到生命的美好、自然的美好。

这首诗从情调上看是纯粹东方风的，但与古典诗中许多歌咏自然的作品又有一点不同。这种不同主要是，古人歌咏山水更多的是基于人与自然间忻合无间的合一，或者是对现实生活的逃避;而林莽的这首诗却是纯粹无对象的、灵魂中久久徘徊不去的表现性画面，它是感情本身，而不是为感情找到的自然对应物。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对应物的意义是抽象的情感赋予的，而这首诗形象和意味是一起到来的。要么就以完整的形式存在，要么就不存在。这首仅仅十七行的小诗竟达到了“此中有真义，欲辨已忘言”的境界，真是令人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