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文天祥
和王夫人《满江红》韵[1]，以庶几后山《妾薄命》之意[2]。
燕子楼中[3]，又捱过、几番秋色。相思处、青年如梦，乘鸾仙阙。肌玉暗消衣带缓[4]，泪珠斜透花钿侧[5]。最无端、蕉影上窗纱，青灯歇。
曲池合，高台灭。人间事，何堪说。向南阳阡上[6]，满襟清血。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笑乐昌[7]、一段好风流，菱花缺[8]。
【赏析】
本词词前小序云：“和王夫人《满江红》韵，以庶几后山《妾薄命》之意。”《满江红》，指王清惠题于汴京夷山县驿壁上的《满江红·太液芙蓉》。王词抒写亡国之恨，在知识分子中流传甚广。文天祥在金陵读到这首词，认为末二句“问嫦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过于柔弱，于是另写两首，本词是其中的一首。本词仿陈师道《妾薄命》写法，借历来所谓用美人香草寄托君国大事的传统，表明自己忠于宋朝，义不仕元的爱国丹心。陈师道在《妾薄命》中表达一生崇拜曾巩的心迹。文天祥借来说明忠于宋朝决不仕元的决心。
【注释】
[1] 王夫人：即王清惠，宋末被选入宫。宋亡后，被俘往燕京。
[2] 后山：即陈师道，字后山。有《妾薄命》二首。
[3] 燕子楼：在今江苏徐州市。
[4] 衣带缓：日见消瘦。
[5] 花钿：妇女头上的一种装饰品。
[6] 阡：指王清惠所葬墓地。
[7] 乐昌：此用南朝乐昌公主与徐德言破镜重圆的故事。
[8] 菱花：指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