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钗头凤》原文|注释|赏析

陆游

红酥手，黄滕酒^①，满城春色宫墙柳^②。东风恶，欢情薄^③。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④。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⑤。莫、莫、莫!

·注 释

①红酥手：以手喻美人。黄滕酒：官酿黄封酒。

②宫墙：绍兴原为越国故都，南宋亦作陪都，所以有“宫墙”之说。

③东风恶：指陆母迫令休弃新妇一事。

④浥(yi)：沾湿。鲛绡：生丝织成的帛。

⑤锦书：信件。

·导读入境

陆游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但他的爱情生活很不幸。他从小与唐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约二十岁，与唐婉结婚，婚后两人十分恩爱。然而，唐婉不合陆母之意，竟被赶出了家门。唐婉后来改嫁赵士程。十年后，陆游在沈园意外地遇到了唐婉夫妇在饮酒，陆游陷入极度痛苦之中。唐婉征得赵士程的同意，邀陆游入座，并为陆游斟酒。陆游深感其情，写下这首《钗头凤》题于园壁上。唐婉见后曾和词一首(附后)，不久，便抑郁而死。

美丽依旧的唐婉啊，你用那红润细软的手为我斟满了黄滕美酒。此时此刻，满城里春光宜人，然而那依依柔条却是宫墙里的杨柳。身边的唐婉如今已另适他人，也恰如这“宫墙柳”可望而不可即。可恨的东风，吹散了美好姻缘，使我们恩爱的日子不能持久。这黄封酒虽醇香，春光虽美好，相逢的苦涩，满怀的忧怨，数年的离愁，却是那样让我感到凄凉。我好悔，好悔，错! 错! 错! 到底错在谁? 错在哪? 错在你还是错在我? 是错在命运还是错在人的力量? 我真的是呼天无路，欲怨不能啊!

今天，我们相逢了。春风依旧，可别后的痛苦、相思的煎熬却枉自瘦损了情人的红颜。泪水湿透了丝织的绣帕。透过泪眼再看那满城的春色已是一片萧条。桃花飘落，池阁闲置，人世飘零。真是凤去楼空，满目凄凉。我们曾经有过的山盟海誓，谁也没有忘记，而如今，我们却连锦书投寄都成了痴梦空想。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真让人肝肠寸断，绝望啊! 莫，莫，莫! 往事不堪回首，莫再提! 莫相思! 莫怨恨! 我们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赏 析

这首词记述了陆游与他的前妻唐婉不幸的爱情悲剧和他们在沈园相会时的感伤情绪。

这首词与苏轼的《江城子》一样，都是一首爱的葬歌，是人世间最美好情感的写照。一个是生离，一个是死别。都是那样的凄凉，哀婉，动人心扉，催人泪下。这首词的第一个特点就是情真意切，语言平实含蓄，读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这首诗的另一个特点就是结构安排上的若即若离，迂回跌宕。落笔就是高潮，然后是忽而往事。忽而眼前，忽而是景，忽而写情，忽而语人，忽而拟物，使这首词的意境迷离恍忽，富有一种摇曳之美。多少年来，成为人们非常喜爱的诗作，传诵不衰。

附：唐婉和词

钗 头 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情诗〔词〕类撰稿：魏惠明 张淑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