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
长相思,久别离。
新燕参差条可结。
壶关远,雁书绝。
对云恒忆阵,看花复愁雪。
犹有望归心,流黄未剪截。
在汉魏南北朝的乐府诗中,有不少题作《长相思》的歌辞。这首《长相思》,为南朝萧淳作。诗中表现的,是思妇对征夫的思念之情。
新燕又飞来了,双双对对地在屋檐下翩翩超舞;
柳丝又新绿了,枝枝条条在春风中亲昵相缠;
可是,远在壶关(古关名,即山西黎城县东北的东阳关,因山势险狭如壶口而得名)的亲人,不仅见不到他归来的影儿,连音信也长久地断绝了。
真是想煞人也么哥,念煞人也么哥!
这首诗一开始,就把抒情主人公(思妇)推到了这样一个处处都能牵动“春思”的氛围中。这一氛围的存在,无疑是强化了相思的浓度。
当人们的情感到了最强烈的时候,常常以不加修饰的、最直白的语言出之,如呼天叫娘似的。首句“长相思,久别离”也就是这类呼天叫娘之语。看似平淡、直白,却饱含着最强烈的相思情感。如换作别种花梢而婉丽的语言,反不能传达出思妇那种恋夫情切的心态。
也正是因为抒情主人公处在这么一种情切的心态中,所以——
当她抬头望天上的云朵,就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天上的云彩所构成的正是她丈夫打仗的图象——因此,她常常望着云彩发呆(“对云恒忆阵”);
当她低头看园中的花朵,又产生出一种幻觉——仿佛这些花朵都变作了北地的白雪——因此,她又经常对着花而为丈夫忧心起来(“看花复愁雪”);
她思念丈夫的心情,有时还达到了这样的地步——一边织黄绢(流黄),一边思念出了神,连黄绢已经织成了,自己还不知晓(“犹有望归心,流黄未剪截”)。
应当说,这首诗最可珍贵的,就是对于思妇的心态描写。而尤为难得的,是这些描写都那么简洁、质朴而又自然,似乎一切都是在无意追求之中得之,没有矫揉造作痕迹。这大概也是许多乐府诗歌的可爱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