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踏莎行(和赵国兴知录韵)》

和赵国兴^①知录^②韵

吾道悠悠^③，忧心悄悄^④，最无聊处秋光到。西风林外有啼鸦，斜阳山下多衰草。

长忆商山，当年四老，尘埃也走咸阳道^⑤。为谁书到便幡然^⑥？至今此意无人晓^⑦。

【注释】

①赵国兴：辛词《南乡子》题云：“送赵国宜赴高安户曹。赵乃茂嘉郎中之子。”此词约作于庆元（1195-1200）年间居铅山飘泉时。

②知录：管理文书事务的官职。

③吾道句：杜甫《发秦州》：“大哉乾坤内，吾道长悠悠。”

④优心句：《诗·邶·柏舟》：“忧心悄悄，愠于群小。”

⑤长忆三句：《史记·留侯世家》载：刘邦晚年想废太子另立。吕后请教张良。张良让太子亲自写信请来隐于商山中的四老。一次刘邦宴酒，“太子侍，四人从太子，年皆八十有余，须眉皓白，衣冠甚伟。上怪之，问曰：‘彼何为者？’四人前对，各言姓名曰：‘东园公、角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上乃大惊，……曰：‘烦公幸卒调护太子。’……竟不易太子，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

⑥书到幡然：《殷芸小说》载张良《与商山四皓书》曰：“良白，仰唯先生，秉超世之殊操，……而渊游山隐，窃为先生不取也。……略写至言，想料幡然。”

⑦至今句：元稹《四皓庙》：“四贤何为者？千载名氛氲。……虽怀安刘志，未若周与陈。”批评四皓之行藏。

【评点】

刘熙载《艺概·词概》：辛稼轩风节建竖，卓绝一时，惜每有成功，辄为议者所沮。观其《踏莎行》有云：“吾道悠悠，忧心悄悄。”其志与遇，概可知矣。《宋史》本传称其雅善长短句，悲壮激烈。又称谢校勘过其墓旁，有疾声大呼于堂上，若鸣其不平。然则其长短句之作，固莫非假之鸣者哉。

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西风斜日，已极荒寒更兼衰草啼鸦，愈形凄黯，摧颜长望，正然有遁世之怀忽忆及汉时四皓，以箕颖高名，乃弃商山之芝，而索长安之米，世之由终南捷径者，固有其人，宿德如园、绮，而亦幡然应聘，意诚莫晓。稼轩特拈出之，意固何属，亦莫能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