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满江红 寄鄂州朱使君寿昌》·苏轼

苏轼

江汉西来，高楼下，葡萄深碧。犹自带：岷峨雪浪，锦江春色。君是南山遗爱守，我为剑外思归客。对此间，风物岂无情，殷勤说。《江表传》，君休读;狂处士，真堪惜。空州对鹦鹉，苇花萧瑟。独笑书生争底事，曹公黄祖俱飘忽。愿使君、还赋谪仙诗，追《黄鹤》。

这首词是苏轼在黄州时所作。词是写给鄂州(今湖北武汉)知州朱寿昌(字康叔)的。上片写他们在黄鹤楼头俯视长江的情怀;下片借三国时著名的政治家祢衡的身世，抒发自身在政治上失意的感慨。然而全词并未笼罩一丝去国怀乡、忧谗畏讥的抑郁氛围，而是贯穿着一派豪迈雄健、目空王侯的傲岸气魄。我们既能从字里行间触察到诗人不平则鸣的块垒，又能感受到他超然物外的豁达胸臆。

起首三句中“葡萄深碧”一语巧用了李白《襄阳歌》中“遥看汉水鸭头绿，恰似葡萄新酦醅”的诗意，“岷峨雪浪”活用了李白“江带峨嵋雪”(《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诗意，“锦江春色”出典于杜甫《登楼》诗中“锦江春色来天地”一语，行文了无痕迹而又不无出处。下面五句是直抒之笔：朱寿昌早年曾任陕州通判，终南山在陕州之南，通判位次于太守，亦称通守，遗留下仁爱的政绩，故称其为“南山遗爱守”。

下片的感慨皆由“空州对鹦鹉，苇花萧瑟”二句而来。三国时著名政治家祢衡“少有才辩，而气尚则傲，好矫时慢物” (《后汉书·文苑传》)，以狂放为曹操所不容，后来被刘表部下江夏太守黄祖所杀。他曾写过一篇著名的《鹦鹉赋》，死后埋在这江边的沙洲里，后人为纪念他称此为鹦鹉洲。诗人苏轼在黄鹤楼头望见江中的鹦鹉洲，故而想到祢衡，于是发出这番感叹。最后风趣地运用崔颢和李白赋诗黄鹤楼的美谈，寄寓了惟不朽之诗文才能与世长存、与日月争辉的豪情壮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