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食录《奎光》原文|注释|赏析|译文

诸生某，^[1]锐意进取。岁当宾兴，^[2]往往梦中跃起，走叫出门外曰：“中矣!中矣!”已又作报喜人索采钱状，往复争竞，良久复就床，鼾然睡去。次日忆之，惘惘然如不第者然。又闻人言，登科则奎光且见。^[3]一夜，有偷儿炷火耀窗间，^[4]某正拥被冥想，见之喜曰：“殆奎光耶?果尔，^[5]当再见。”偷儿承意复耀之。某大喜，遂熟睡不疑。偷儿尽发其囊箧以去。

【注释】 [1]诸生：童生经过县、府、院试合格，到府学、县学中肄业的人。又称生员，俗称秀才。 [2]宾兴：指乡试。周代选举法，自乡小学举贤能之士而宾礼之，以升于国学，叫做宾兴。兴，即“举”。科举时代，地方官设宴招待参加乡试的士人，也叫宾兴，后因称乡试为宾兴。[3]奎光：文运之光。奎为星名，俗以为奎星主宰文章、文运。《初学记》引《孝经·援神契》：“奎主文章。”宋均注曰：“奎星屈曲相钩，似文字之画。” [4]炷：点火、燃烧。 [5]果尔：果然如此。

【译文】 某秀才一心想考取举人。那年正是举行乡试的年头，他常常从睡梦中跳起来，跑到门外说：“中了!中了!”然后他又作出报喜人索取彩钱的样子，自己和自己讨价还价，争论彩钱多少，半天才又上床，呼呼熟睡。第二天他回想梦境，惆怅迷茫，仿佛自己没有考取。秀才又听人说，考中的人能发现奎光。一天晚上，有个小偷点着一支火把在他的窗户上照了一下。他正躺在被窝里想心事，看见火光非常高兴，说：“莫非是奎光?果然如此，应该再出现一次。”小偷顺着他的心意又照了一次，他高兴极了，翻过身去呼呼大睡。小偷打开他的布袋、箱子，把东西席卷一空，扬长而去。

【总案】 诸生某对中举的痴情，不亚于《儒林外史》中的范进，可怜又可鄙。而小说中虽未有任何评论慨叹之语，但揭发科举制度对封建知识分子的毒害却入木三分。

孙言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