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手记·文房杂项篇·购藏象牙雕件

以象牙为原料雕刻而成的古玩艺术品分饰物和器物两大类。文献记载，古代黄河和长江两大流域均有象的繁衍。由于象牙为象的躯体中最坚实部分，质厚色美，光洁如玉，以其制成的器具，自然、美观、耐用，并易加工成器，装饰性强，而为人们所喜爱。原始社会大汶口文化遗址就出土有象牙杯，这是目前发现最早的象牙雕刻。殷商时代，人们已能制造出与青铜器相媲美的象牙制品。如安阳殷墟出土的商武王时的象牙雕夔鉴杯，造型稳重，雕刻精细，装饰淳朴，实为罕见。唐宋时期的象牙器，流传下来除牙笏外，象牙尺的制作十分精致，日本奈良正仓院尚存有唐代传入的牙尺。明清时期，象牙雕刻分宫廷手工艺与民间手工艺两类。宫廷制者精工细腻，人物、花鸟纹饰多仿绘画笔意，着色、填彩均有一定的章法。广东牙雕以多层象牙球、龙船、宝塔、梳妆盒为有名。至于牙箸、牙簪、扇骨、杖首、图章等都有制作。近代象牙雕刻已成为独特的艺术品类，题材有人物、花鸟、昆虫、风景等，可谓巧夺天工，主要产地在北京、天津、上海等。

象牙雕件在古玩市场一直是较为看好的器物。特别是 20 世纪 80年代后期，世界野生动物保护组织要求保护濒临灭绝的大象，许多国家相继制定了法律，对大象原料及象牙雕刻制品实行禁运，因此传世下来的象牙艺术品日见减少，物以稀为贵的规律也就显现了出来。据1995 年版《中国古玩行情博览》一书提供的资料：一件明代的象牙刻童子像（象牙表面已呈深黄色，表面已发“笑”），估价 25000 港元至 35000 港元，成交价为 31000港元（香港苏富比公司）；一件清代的牙雕五龙云纹钮印（做工精美，艺术性强）估价 60000 港元至80000港元，成交价为86250港元（香港佳士得公司）。如今 10 年过去，这些牙雕器物已大大升值。

日本象牙渔翁 作者收藏

象牙小挂件 作者收藏

民国前后，象牙雕刻中出现了一种微雕作品，颇具欣赏价值。刻牙者在极细小的象牙上雕刻出极细小的文字和图形，观者需借助于放大镜才能欣赏到上面的文字和图形。民国时赵汝珍在《古玩指南》里提到三位刻牙者均为当时工于此道的“奇人”。一位叫吴岳，字南愚，江都人，“善刻象牙，至精细。书画亦佳”。一位叫于硕，字啸轩，“工书画。象牙上刻极小字，甚有名”。一位叫张志鱼，“擅于雕刻细微小字”。该书还说：“牙器虽以作工为贵，惜从来制之者均系匠人。故世只重其器，而不名其人焉。今人吴南愚、于啸轩等，均以刻牙名世。能于五分之圆之象牙面上，刻字千余，且有帖气。非用放大镜不可辨识，不知其何以为之。是殆所谓鬼斧神工也。现在伪制者甚多，然终不及吴、于作品之佳妙。”几年前笔者曾在一位刘姓的朋友家中看到一块不足 3 厘米长的象牙片，其面上刻有整篇宋玉的《橘颂》，文字清秀，一气贯之，这便是于硕的作品。他欲以几千元的价格出让给我，我未能领受，想来也有些后悔，只怪我与此物无缘。不久前，一位朋友在天津国拍以 10000 元买到一件于硕的微雕扇骨，上面既有书法，又有山水图案，甚为精细。这个价格按说是便宜的。

目前中国文玩市场上的日本牙雕也很值得关注。日本在 19 世纪和20 世纪出了一大批做工细腻传神的牙雕作品，此类作品以圆雕人物居多，其中有一部分流之于中国。笔者曾花并不高的代价购得一件日本象牙渔翁。此物通高 15 厘米，以牙心制作，质地细密洁白，渔翁手持渔杆，面目传神，衣上雕有细密的花纹，底部有“久元”款。最奇者，渔杆连一长线，长线上还钩有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堪为 19 世纪日本牙雕的精品。目前此类作品已在大拍亮相。2006 年 9 月中国嘉德四季拍卖会推出 3 件日本牙雕作品。一件为 19 世纪象牙雕人物戏猴，高 8厘米，底价 3 万元至 5 万元。一件为 19 世纪象牙雕农夫与蛇（有款），高 8 厘米，底价 1.5 万元至 2.5 万元。一件为 20 世纪象牙雕渔翁，高19 厘米，底价 6000 元至 9000 元。此类作品如果是在日本不知价格又该如何了。

在文玩市场常能见到一些光素而泛金黄色甚至已经有了开片形裂纹的牙雕器物，行家将这小裂纹称为“笑”，有人对此不感兴趣。其实带“笑”的大都是年代较久的牙雕，有不少出自明代，更具收藏价值。值得注意的倒是，现在有人将新象牙制品通过烟熏或染色令其颜色加重。

象牙作旧实不可取。几年前，我购得一件牙雕观音，做工也还不错，只是多事者以新充旧故意将其熏黄，其实这种做法行里人无人不知，不过是自欺欺人，反而使藏家反感。当初我买的那件熏过的牙雕观音实际出价并不高，作旧者也并未获得高利，可谓心劳日拙。

对牙雕佳作的欣赏与评鉴，总的说可分为雅、繁、细三个境界。其中以“雅”的境界为最高。作者的文学、书画修养，都要达到相当的造诣，一件作品方能显现其超然脱俗、与众不同的风格。其次是求“繁”。具有这种技艺的人能将一块象牙雕刻成复杂的器物、精美的纹饰，层层相接，又能随势运转，将牙雕细腻生动的材质表露无遗。“象牙套球”便属于这类器物。这种象牙球，从外面观之，是由许多空心的圆球组成，浮雕花纹，一层接一层，一个比一个小，每个球均可旋转，可多达几十层。最奇特的是每一层球皆由一块象牙雕成，由外向里层钻打纹饰，就是使用最科学的仪器亦寻找不出有黏合痕迹。再者是“细”。所谓细，是要器小，纹细，全器由一块材料雕成。每件成品，牙质极薄，环环相连，其细如丝，刀法与技巧相当成熟，玲珑剔透，盎然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