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鸲鹆噪虎》注释,意译与解说

女几之山^①，乾鹊^②所巢，有虎出于朴樕，鹊集而噪之。鸲鹆^③闻之，亦集而噪。鹎鹆^④见而问之曰：“虎，行地者也，其如子何哉而噪之也?”鹊曰：“是啸而生风，吾畏其颠吾巢，故噪而去之。”问于鸲鹆，鸲鹆无以对。鹎鹆笑曰：“鹊之巢木末也，畏风，故畏虎;尔穴居者也，何以噪为?”

——《郁离子·千里马》

【注释】

①女几：山名。②乾鹊：即喜鹊。③鸲鹆(qu yu)：鸟名，即八哥。④鹎(pi ju)： 鸟名， 也称寒鸦或雅乌。

【意译】

在女几山乾鹊搭巢的地方，有一天一只老虎从灌木草丛中窜出，栖息于树上的乾鹊见之大叫， 八哥听见后也跟着乱叫一气。鹎见此情形便问道：“老虎在地上行走， 它能把你们怎么样?何必这样乱叫一气呢?”乾鹊回答：“老虎吼叫会起大风，我们怕风颠翻窝，所以叫起来，想赶跑老虎。”再问八哥，八哥无法回答。鹎鹆笑着说：“乾鹊的窝搭在树梢上，怕风，因而也就怕虎; 你们八哥住在山洞里， 为什么也要随声乱叫呢?”

【解说】

善于模仿(主要是学舌)为八哥之天性，亦是其聪明和愚蠢之所在。模仿得像，讨人一喜，反之为人讥笑。乾鹊集而噪之，是因为它筑巢于树梢，生怕虎啸生风颠覆其巢，当是为己忧愁而发于声;但穴居的八哥并不面临乾鹊的危险，因此它集而噪之实在多此一举，这八哥的模仿便成了盲从，愚蠢的盲从。为何盲从?只因八哥不动脑筋不善于思考问题，没有自己的思维就没有自己的语言，也就不能适时地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人是有思维的，会作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若也盲从如八哥，乖巧虽则乖巧，而作为独立个体的人便不复存在。这种现象古已有之，于今也烈。粗略地说来，盲从者不外这样几种：一是确实没有主见只能随大流，此为真盲从;二是有主见但迫于某种压力或出于一己之利，弃主见而盲从。前者有些可怜，后者则令人厌恶。当然不会人人都产生厌恶。“主子”通常喜欢“奴才”学舌，而“奴才”也通常以博得“主子”一笑而后快。遗憾的是， 不少人还在修炼八哥的功夫。

【相关名言】

没有头脑者何得称谓之人?

——格拉克

没有思想，再漂亮的语句也全无用处。

——俄国·普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