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妇吟

张　籍①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②。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③。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④。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注释】

①张籍（约766—约830）：字文昌，世称张司业或张水部，其乐府诗多反映当时社会现实，与王建齐名，世称“张王乐府”。有《张司业集》。《全唐诗》存诗五卷。

②襦：短衣、短袄。

③苑：帝王及贵族游玩和打猎的风景园林。良人：丈夫。戟：一种古代的兵器。明光：明光殿，此指皇宫。

④事：服事、侍奉。拟：打算。

【诗本事】

此诗一本题下注云：“寄东平李司空师道。”当时藩镇割据，李师道作为平卢淄青节度使一直设法拉拢文人与中央官吏以便为己所用。这首诗便是诗人拒绝其拉拢而作。诗拟汉乐府之格。节妇指有节操的贞洁女子。

【赏评】

这是一首有政治含义的赠诗。就诗本身而言，似乎是一位女子感于赠珠者纯洁的情意，一方面被其打动，另一方面经过理智的挣扎还是拒绝了他。但是“君意”毕竟是“缠绵”且“如日月”的，这位女子最后不禁发出了“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叹。

此诗用句措辞很有汉乐府的风调。泪与珠向来被相提并论，这里“还君明珠双泪垂”，珠泪辉映因而诗句显得美且动人。诗人本意大概是想客气地拒绝李师道，但诗作本身是一个爱情故事。生活犹如考场，交卷后才发现选错了答案的事情常常会发生，并且你已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不顾一切挥斩过去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还是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时”，容忍了遗憾。

【诗评选辑】

明·王世贞《艺苑卮言》卷四：“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可谓能怨矣。宋人乃以系双罗襦少之。若尔，则所谓“舒而帨帨兮，毋使尨也吠”，可称难犯之节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