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探春慢》·姜夔

姜夔

　　予自孩幼从先人宦于古沔，女须因嫁焉。中去复来，几二十年。岂惟姊弟之爱，沔之父老儿女子，亦莫不予爱也。丙午冬，千岩老人约予过苕霅，岁晚乘涛载雪而下。顾念依依，殆不能去。作此曲别郑次皋、辛克清、姚刚中诸君。

衰草愁烟，乱鸦送日，风沙回旋平野。拂雪金鞭，欺寒茸帽，还记章台走马。谁念漂零久，漫赢得、幽怀难写。故人清沔相逢，小窗闲共情话。长恨离多会少，重访问竹西，珠泪盈把。雁碛波平，渔汀人散，老去不堪游冶。无奈苕溪月，又照我、扁舟东下。甚日归来，梅花零乱春夜。

题下小序，将这首词的写作时间和原因，交待得非常详细、明白。姜夔之父原为湖北汉阳县令，其姊亦因之嫁在此地。他自幼随父居汉阳，父卒，即依姊而居。这样，他虽间归饶州(鄱阳老家)，历淮楚、客湖南，然实以居汉阳为最久，约20来年。在游历湖南时，他曾遇到过福建籍老诗人萧德藻(自号千岩老人)。萧赏识其诗才，便将侄女嫁给了他。“丙午年”，即淳熙十三年(1186)，萧罢官，即邀姜寄居浙江湖州乌程县(当时为湖州治所，萧家居于此。“苕霅”，即乌程附近之二溪名)。在即将随千岩老人赴湖州时，作者写下了这首词。全词以广阔的画面和多端的思绪，抒写出对故人、故地无限留恋的感情。

“衰草”三句，一幅岁暮辞乡远游图，为全词奠定了伤感的基调。“拂雪”三句，忆旧。“章台”，汉长安街名，此处代指游冶之所。下片“长恨”三句，恨别。“竹西”，非实指，是化用杜牧《题禅智寺》诗句： “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代指佳美之都市。“雁碛”三句，用雁栖、波平、渔人归去等兴起，意在说当自己年华老大之时，本应像雁栖、波平、渔人归家一般，不宜远游。“无奈”两句一转，“苕溪”，在湖州乌程县南，作者是随千岩老人萧德藻到萧家乌程，故有此说。“甚日”两句无限怅然。此句是以“岁晚”而去，“春夜”即归，来写其愿尽早归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