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叶芝《深誓》爱情诗鉴赏

〔爱尔兰〕 叶芝

别些位，因为你并不尊重

那一番深誓，成了我朋友;

可是每逢我迎对了“死亡”脸，

每逢我攀登了“睡眠”的高峰，

每逢我喝酒兴奋了时候，

突然间我重新见了你的脸。

(卞之琳 译)

这首短诗写爱情的执着深刻与铭心刻骨永不泯灭的动人感情。描绘逝去的爱情是叶芝诗歌创作的主要内容之一，也是他在诗歌艺术里表达最为动人的主题之一。前两句表达你我之间虽然有过山盟海誓，然而你背弃了你自己的誓言，结果别人成为我的朋友。也许你日日夜夜沉浸在新欢的甜蜜里，完全忘却了你和我在一起的信誓旦旦的热恋岁月，你变了，你离弃了我，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我。但是，我没有变，我的心里永远有一个你。尽管别人成为我的“朋友”，我却依然眷恋着你，依然一次又一次地见了你的脸。即使生命受到威胁，当我面对着死亡，每逢在这个时候我重新见了你。即使我酣睡不醒，深深沉入梦乡的时候，每逢在这个可以忘却一切的时候我重新见了你。即使我饮酒酩酊大醉，心灵被麻痹的时候，每逢在这个无知无觉的时刻，我重新见了你。因为我已将你深深地埋入在心灵里，我对你的爱，已经成为我的精神和灵魂，我的执着深刻的誓言永远不变。这首短诗着重心里刻画，没有浪漫主义的夸张和虚拟的情境，只是反复作出心理分析，接近现代分析心理学理论的实践效应。

现代分析心理学认为，人类心理活动中存在着潜意识或无意识的作用。人的幼童时期的经历、环境和某种对象的强烈刺激，一些经过心理活动淘汰后遗留的记忆内容，都可以形成潜意识或无意识，支配着和影响着人们的理性活动以及非理性活动。中国宋代理学家提出了“存天理，灭人欲”的主张，就是要求人以封建伦理纲常来约制“人欲”。这说明他们已经发觉到“人欲”对人的支配和影响作用，他们惧怕“人欲”冲毁封建伦理纲常的堤坝，动摇封建社会的统治基础。他们所谓的“人欲”就包括着潜意识、无意识和人类的本能作用。这使我们认识到潜意识或无意识作用，是人类的普遍心理活动。叶芝《深誓》中表达的爱情心理状态，是以人类普遍心理为基础，通过诗人深深的感受而加工为动人的诗歌艺术，引起许许多多读者的认同，成为极受读者喜爱的一首短诗。

叶芝《深誓》中反复刻画的昔日信誓旦旦的恋人的形象，就是一种潜意识或无意识。诗人虽然又有了新的“朋友”，但昔日的恋人给予他的印象极其深刻，已经形成为他的潜意识或无意识的一部分。这就使他不仅在意识状态中怀念昔日的恋人，而在潜意识或无意识状态中，依然禁不住自己继续怀念那昔日的恋人。因此，他在死神面前、在睡梦中，在沉入醉乡的时候，他都一次又一次的见到了那昔日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