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

顾夐

春色迷人恨正赊[1]，可堪荡子不还家，细风轻露着梨花。

帘外有情双燕扬，槛前无力绿杨斜，小屏狂梦极天涯[2]。

【赏析】

这首词描写的是一位妇人对久出不归的爱人又恼又恨又思念的复杂感情。

上阕写春景媚人，触动闺人情思。首句点明情思萌发的季节和闺中妇人的心情。同样是写春色，但与魏承班“春色恼人”句相比，顾词又是另一种笔法，加以“迷人”二字，正说明女主人公对春天的热爱之情；缀以“恨正赊”，则表明她内心的矛盾与憾恨：春光虽美，人事堪恼。这就为读者设下了悬念：所“恨”者何也？下一句“可堪荡子不还家”紧承上句之意，既回答了“恨”的原因在于爱人的久出不归，而“可堪”二字又加强了语气，在感情的表达上更进了一步。“荡子”之谓有爱有恨，有嗔怨有无奈，感情复杂，很有意味。“细风轻露着梨花”，则以清丽明快的笔调，写出早春特有的风光，为闺人情思的触动创造了形象生动的空间背景，前人评其“巧做可咏”。

下阕顺承上阕末句之笔法，接写归前景况，借以表达闺人对爱人的幽怨。前两句看似写景，实则抒情；明为状物，暗中喻人。前写燕子尚能成双成对，是为有情，人们自会读出它的潜台词：“荡子”出行，妇人独居，可谓无情！后写门前绿杨，无力倾斜，又使人联想到愁思带给闺中人的憔悴消瘦，闺人念远的苦思可以想见。结句以“梦极天涯”抒写少妇对爱人的魂牵梦绕，情致深长，意蕴无穷。整个下阕在章法上从疏到密，与上阕的由密至疏形成回旋之势，颇具错落之致。

【注释】

[1] 赊：诗词中用“赊”有相反二义，一为有余，一为不足。这里为前义。

[2] 极：到，达。